【周放,你是一个好消防员,再见。】
我给周放发了最后一条消息,半个小时过去了,依旧没有回复。
意料之中,该放手了。我这么对自己说。
[你还要再看一眼吗?有没有什么东西落下的?]说这话的是买了我房子的新主人。
我摇摇头。能看什么,触景生情?再回顾一边当初的我有多么不堪?
两边签了合同,对方付的全款。我拿起手机,不再看一眼这房子,直接往机场赶去。
出租车上,师傅跟我聊起来家常,问我出国了还回来吗?
我看向窗外,窗外的乌云压得很低,看样子要下雨了。
[回的,过几年就回来。]
[现在国内又不差,你们这些孩子还是老往国外跑,我家儿子也想,我就怕他不愿意回来。]
司机在前头抱怨,我的思绪已经飘了很远。
为什么要出国?当然是因为国内呆不下去了啊!要是可以,谁愿意离开这个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乡呢?
留在这里,接收指指点点?接收那些根本不应该存在的侮辱吗?
[周放,要是我没有遇见你?是不是就可以留在这里了呢?祝你和陈丹妮幸福。]我喃喃着,不由得回想起来两年前,和周放的初遇。
两年前。
我家对面新建了一个消防站,一次下课回家,我一眼就见到了周放。他个子高,手上提着一通饮用水,和队友边走边说笑。
真好看呐。
这是身为颜狗的我对周放的第一印象。
和他的第一次交集,是在消防站的开放日上。
不知道是不是观看的人多了,有个消防员有些紧张,手上的水枪没拿稳,冲着我来了。
虽然周放最后稳住了水枪,但我脚滑地摔了一跤。
右脚骨裂。
这是诊断结果,周放皱着眉头,带着那个新人消防员给我道歉。
我看着新人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,连忙说没有关系。
周放叹了一口气,让小朋友先回队,他留下来照顾我。
他将我送回家的时候,发现我就住在消防站对面。
[你家就你一个人?你爸妈呢?]周放看着有些乱的房间,小心地把我扶进去。
[不在这里。我来上大学的,这是我租的房间。]我边说边用还健康的左脚,想要把扔在地上的颜料罐子踹进床底。
太乱了!我暗自叹了一口气,就是因为我灵感老是半夜来,所以才搬出来住的。往往我画完就累了,一般第二天下午才收拾。这回急着看周放,完全没有理。
唉,初印象就不好了。
[你画的?真好看。]
我顺着周放的声音抬头,整张脸瞬间爆红。
[就是这人,有点像我啊?还是没穿上衣版的。]
好了,我的暗恋大概就要在这里结束了。周放,周副队长,求你了,别说了!
我把头都要埋进了胸膛里,怎么偏偏这张速写没收起来呢!
我听见撕拉一声,心有点疼,周放不会撕碎了吧。
只见周放在我一张废纸上写上了一串手机号,然后扶着我在沙发上坐下。
[这是我手机号,你晚上有事就打电话给我。至于那张画,先存在我那里。]
我连连点头,巴不得周放赶紧走。
[明天见,小林同学。]
我听见了周放在我上头的轻笑,更尴尬了。
第二天一早,我还没睡醒,就听见有人再敲门。
我一瘸一拐地开门,就看见周放拿着早餐,狗狗眼里都是笑意。
[医生说了,注意饮食。吃完早饭再睡。]
原来他说的第二天再见是真的。
我心脏跳得厉害,趁周放在客厅,我在卫生间捂紧了快要跳出喉咙的心跳。
这场景,就是做梦也没想过。周放给我买了早餐,他在照顾我!
接下来半个月,周放每天都在饭点出现在我家门口。我本来就是大三了,在进行毕设创作,跟老师请假之后,也不用上学。
这半个月来,我觉得我跟周放的关系亲近了不少。
昨天我问他明天能不能带我去趟超市,他答应了。
我化了妆,终于等到了敲门声。
看见周放穿着便装,我眼睛都亮了。这人的衣品和他的脸一样,都是一等一的!
[咳,别看了,我就请了两个小时,快去快回。]
周放说着,我觉得他的耳朵好像有点红。
[嗯!]
我感觉我笑得很猖狂,因为我看见周放的耳朵越来越红。
[周哥,你今天耳朵好红啊!有这么热吗?]我贱兮兮地问出这句话。
周放听见后,瞪了过来,见到是我后,只能撇了撇嘴,[小林同学,乖乖坐好。]
[哈哈哈哈。]
一路上我都笑得很开心,周放应该也是有一点点喜欢我的吧。
超市回来之后,我在社交软件上查询怎么跟男生告白,跟消防员告白需要注意什么。
不查不知道,一查怎么都是劝退的?甚至还有的帖子说什么寡妇?
呸!能说出这种话的都是什么人啊?
我打算等周放来送饭的时候,直接告白,希望不会他不会被吓到。
第二天,我精心打扮了,还外卖买了一束花。看着自己的布置,有一点点后悔,这样会不会显得自己很廉价?
算了,喜欢这件事从来都是一股脑地来。
可我等到天黑,周放都没有出现。晚上九点多了,我给周放发了短信,也没有人回。我有些急地跳到窗边,望向对面的消防站,依旧亮着灯。
难道他出任务去了吗?一定是!能安全回来就行!
我不断这样安慰自己,我看窗外的天渐渐亮了起来,依旧一条回复也没有。
我一边搓着红肿的眼睛,一边尝试给周放打电话。
[对不起,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,请稍后再拨。]
我打了七八个,都是无人接听。我急了,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往消防站走去。刚走到门口,就被值班的消防员拦下。
[这里不能进。]
[你好,我找周放!]
值岗的消防员上下打量了我一番,对着我认真摇摇头。
[如果你有联系方式,就让他出来接你。]
[我……]
我被这人气得,要是我能联系上还找你?
不知道是不是新来的,说什么都不让我进。
我只能默默走回去。
两天,三天,一个星期过去了,我还是没收到周放的消息。门口的值班人员也是死活不说一点消息。
脑子乱七八糟的想法越来越多,涨得我脑子疼。
今天是我拆石膏的日子,我在医院里拆了之后往回走,看到了那个小朋友,下意识叫住他。
[哎,那个,那个,你们周副队呢?]
小朋友见到我先是愣了一下 随后连忙跟我说,[前几天救援行动,周副队为了救人,被断了的大树砸中,在医院呢。]
[带我去!]我着急地对他说。
小朋友带我来到周放病房,敲门进去就看见周放裹着纱布,半闭眼地躺在病床上。
[周……]
[小赵,你不是去买午饭了吗?怎么又回来了?这位是……小放的朋友?来来来,坐坐坐。]
我的面前突然窜出一道身影,是一个打扮精致的女人,看上去不到三十。熟练地邀请我坐下,给我倒了一杯水。
我看着我有些乱七八糟的打扮,局促地拽住了衣角,喉咙里的那句周放却是怎么都说不出口。
她会是谁?周放的家人?可是她和周放一点都不像。还是,女朋友呢?
我忽然想起,我好像从来没问过周放有没有女朋友的事情。
[小放,还困吗?这是你朋友吧?来看你了。]
女人的声音很温柔,伏在周放的床边轻声说。
我看见周放皱了皱眉,有些嫌弃地睁开眼睛。
四目相对,我看见周放眼里的不耐烦变成了震惊。
[小林,你怎么来了?]
我听见周放这句话,嘴边的那些关切全部咽了下去。
[我来……拆石膏。]
[哦,哦。]
周放说着,看向我的脚。
[我那天……]
[哎呀,你刚拆石膏啊?我给你拿把椅子架一下吧。]
女人开口,打断了周放的话。
我见她要给我拿来小凳子,连忙站起来拒绝。
[不用不用,我先回去了。周……周副队没事就好。]
我觉得我是落荒而逃的,周放那个嫌弃又震惊的眼神让我害怕,那个漂亮的女人处处都是女主人的做派也让我不想多呆。
周放是不是觉得我打扰到他们了?都说喜欢一个人就会忍不住地想要联系,七天了,周放早就应该醒了,这么多短信这么多电话,他当看不见吗?还是不想在这女人面前回我消息呢?
我脑子里冒出的想法越来越多,整个人晕晕乎乎,只知道一个劲往前冲。
[小心,林清,你怎么回事,过马路不看红绿灯的吗?]
突然一股大劲把我拉回去,我回头一看,是我的辅导员,许超。
[对,对不起。]
我急急忙忙道歉,就听见许超叹了一口气。
[跟我道歉干什么?你出车祸你家人怎么办?你自己又该怎么办?]
我低着头,吸着鼻子,也不知道为什么,眼泪抑制不住。
[怎么了?我……我错了!对不起对不起!这……]
我听到许超慌忙道歉,连忙摇头,呜咽地说,[刚刚拆了石膏,刚刚绊倒了,有些疼。]
许超像是松了一口气,连忙蹲下来看我的右脚。
[没事,我送你回去吧。顺便聊聊开学联合集训的事情。]
许超无视了我的拒绝,把我送回了家。他无视了我有些杂乱的客厅,找了个椅子坐下对我说。
[上次皇家艺术团发来的邀请,里面特别写了你的名字,真的不考虑一下吗?]许超语重心长地劝我。
[林清,以你的天赋和成绩,考我们学校本来就很让人震惊了。不是我贬低学校,事实情况就摆在这里。我记得你当初能报送去国美的,算了算了,不提这些。开学之后,皇家艺术团举办的集训就开始了,我给你留了一个名额,记得参加。]
我看着许超一丝一毫给我分析我去皇家艺术团的好处,一毫一厘地给我阐明我的未来有多么光明。
[好,我去。]
许超真的很尽职尽责,是真的希望自己的学生能好。我也想出去散散心,理理自己的思绪。
我和周放,到底是一个什么关系?
接下来的日子,我提前回了学校,许超给了我不少关于皇家艺术团的资料,还有这次集训的内容。
每次见他跟个老头似的在那里说。
[林清,你好好学,千万不要浪费这次机会!]
我用力地点点头,为了这个老师,我也不能半途而废。
开学第二天,我就坐上了集训的大巴。
这一段时间,我没有收到周放主动发送的一条消息。我尝试发了一条微信给他,问他好些了吗?
过了一个小时才回来一个嗯字。
我深吸一口气,把微信联系人里关于周放的顶置取消,把备注从周哥改成了周副队。
我该冷静冷静了。
这次集训,我完全沉下心来,发了一条集训勿扰的朋友圈后,彻底静下来,将前几年的沉淀在这次集训里绽放。
为期两周的集训,很快就过去了。在结束晚宴上,我收到了来自皇家艺术团的邀请函。
一张只写着我一个人名字的邀请函。
我兴奋地结果这张邀请函,回去的路上打开手机,叮叮叮地收到不少微信。
卡了一会儿后,我看到周放头像旁边有着30+的红色标志。原本已经静下来的心又开始躁动,我又期待又害怕,等大巴回到学校,都没点开周放的消息。
期间,我收到了许超的电话,他恭喜我收到了邀请函,夸我没有丢他的脸。
大巴到学校,我看到了许超站在门口接我们。
我特意最后一个下车,对着这位辅导员认真地鞠了一个标准的90°。
[谢谢你,导员。]
我在集训后期才从皇家艺术团的负责人那里得知,本来我默默地拒绝,他们有点生气,这个名额一开始也不愿意给我。是许超去了三次,拿他在国际上刚刚闯出来的知名度替我作保,才拿到这个名额。
[小事小事!你可别再乱来了!]
我看到许超很开心,原本被周放搅动的心也是放了下来。
[小林!]
我回身看去,周放高大的身影急匆匆地朝我走来。
在我眼神中,周放一把拉过我的手,把我扯到了他身后,挡在了我和许超中间。
[我给你发了那么多消息都不回,回家!]
周放这话是看着许超说的,语气明显不太好。另一只手拿起我的行李,拉着我就往家里走。
我连忙跟着走,对着许超连连作揖,表达不好意思。
还好导员大度,看了我们一会儿,挥手让我去。
我和周放回到我家的时候,大眼瞪小眼地坐在沙发上。
最后是周放先开口,[我给你发了三十多条消息,你回个嗯也行啊!]
周放说着有点委屈,我看着他像小狗垂下尾巴似的,心里有点不忍,和他解释了我这个集训很重要。
周放听完我的话,想要上手拉我,却又缩了回去,抬头问我:[那你明年要出国吗?]
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,如果按照计划,今年年末就要走了。可是周放,我舍不得他。
集训之前所有的矛盾,在我看见他来到我身边的那一刻,消失殆尽了。
[我知道啦,你先休息,我今晚还要值班。]周放笑的有些勉强,临走时揉了揉我的头,回消防站了。
我感受周放留在我脑袋上的感觉,眨了眨眼睛说不出话来。
周放,他这是干什么?
第二天去学校,我跟许超表达了再过段时间再说。气得许超直接把我赶出了办公室,出门时还遇到了其他同学。
我尴尬地笑笑,离开了。
我和周放又回到了之前的模式,他每天也不打球了,来陪我吃顿饭,和我说了很多他遇见的趣事,然后又急匆匆地回到消防站。
这天,周放跟我说他周日能休假一天,约我去美术馆,我又开始期待了。
周日这天,我走到路边等他,约定的九点到了,周放没有出来。我望向消防站,没有出警啊。
给周放发了消息,没有回复。
一种熟悉感扑面而来,我这回也不去问了,就坐在身边大树的花坛上,看向马路对面的消防站。
我倒要看看,你周放什么时候能出来!
太阳一点点西沉,天越开越暗。
晚上七点半,我看到周放从大门处走了出来,身边是之前在医院见到的那个女人。
我整个人先是一惊,随后颓废下来,坐在花坛边上,无神地看着两人说着话,最后上了一辆车。
这时,我收到了周放的短信。
【对不起啊,小林,我今天有任务,下次一定陪你去。】
我感觉我的眼前一片模糊,手指木然地打出几个字。
【好,要小心。】
我看着渐渐灰暗的手机屏幕,眼泪终于忍不住了,周放,你在干什么啊!
我接下来几天都没有再等周放,每天在学校画室呆到八九点再回去,第二天六点就来了,连教学楼区阿姨都没熬过我。
[小姑娘,你明天要不要晚点再来?]
我一愣,点点头,回去的路上不经在想,明天能去哪里呢?
最近天天躲着周放,连消息只会了嗯嗯,好的。这样下去不是办法,总归要面对的。
要不明天,一次性问清楚吧?做个了结!
我这么想着,一路走到了家。在楼下,我看见了许超正在踱步。
[导员,你怎么来了?]
虽然之前被许超赶了出来,但我还是很尊敬他。
[终于找到你了!消息也不回,电话也打不通!还以为你出事了!你男朋友呢?这么晚也不送你?]
我看许超松了一口气,连忙说:[手机没电了,充电宝忘记拿了。还有啊导员,我没男朋友。]
我看到许超脸上露出一丝差异,知道他误会了,就解释。
[之前那个不是我男朋友,他只是……只是住在我家对面,比较关心……算了,导员这么晚有什么事情吗?]
许超这回是真的松了一口气,[不是你男朋友就行,我还以为你不愿意去英国是因为他呢!你把你护照给我,签证要提前办,学校提前一起去,方便点。]
我打着哈哈,其实许超说的没错。之前那段时间,我确实在犹豫。我这个恋爱脑,真的误事啊!
[那导员你上来坐会儿,我需要找一下,我也不知道放哪里去了。]
我不好意思让许超在下面等,邀请他在家里坐一会儿。我找了好一会儿,终于在一个行李箱里翻出了我许久没用的护照。
许超拿着护照,翻了翻日期,确定没过期之后,就要离开了。
我下楼送他,边走边听许超的碎碎念。
真的好像菩萨啊!
我送许超到门口,正面遇到了周放和那个女人。
然后,我看见周放带着怒意看着我跟许超,一把把身边那个女人搂进怀里,开口说:[走,我送你回去。]
我愣在原地,张了张嘴,没能出声。
突然,一双手附了上来,捂住了我的眼睛,耳边的声音温柔又坚定。
[太晚了,该上楼了。]
许超捂着我的眼睛,把我送进了电梯。他没有问我原因,冲我挥挥手。
[晚安。]
[晚安,导员。]
这天晚上,我没有睡着。第二天憔悴地去了学校,刚到门口,就看见周放站在那边。见到我过来,一脸怒气地走过来,拉着我就走。
[放手!周放!]
周放把我拉倒一处无人的地方,甩开我的手,冷笑着说,[我请假来找你,不是为了听那些事情的!]
我不理解,周放在说什么?
[怎么?林清,你跟你辅导员的事情还不打算跟我说?脚踏两只船好玩吗?你不是年末就要去英国了吗?和你那辅导员双宿双飞?那我呢?就是你在出租房里的一个慰藉?]
[你在说什么?周放!你别侮辱人!]
[我侮辱人?林清,侮辱人的不是你吗?一边吊着我,一边跟你那辅导员眉来眼去!不然你那个什么皇家艺术团的邀请函是怎么来的?要不是你那辅导员,你能上得了那个集训?你能得到他们的邀请函?林清!你可真牛啊!之前我带你走之后,听说你还被他赶出办公室了?昨晚又眼巴巴地贴上去了?林清,如果我昨晚不来,是不是要被你蒙一辈子啊!]
我震惊地看着周放,他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来?一分真九分假。
[周放,你不信我。]小小的身体爆发出能量,我推开了周放,点着我的脑袋,一字一句地跟周放说,[周放,那些流言蜚语你可以听,但那不意味着真相。你知道那些所谓的事情后,第一反应是跟着他们走,来责备我是这么一个肮脏的人。而不是询问我真相,根本不在乎我要说什么!还是你觉得,只要是我说的,都是辩解!]
我见到周放沉默了一会儿,最后说了一句。
[我只信我自己看到的。]
我忍不住地开始笑,眼泪和笑声一起,糊了我的眼睛。
[周放,从现在开始,我林清和你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!]
我回头一路朝着家里走去,路过学校的时候,遇到了几个艺院的人,这几个人说话就差怼在我耳边了。
[就是她吧,学校吊着辅导员,校外和一个消防员睡了,好恶心啊!]
[对啊,也不好看啊!许导员怎么会跟她搅在一起,晦气!]
[我上次还看见她被辅导员从办公室赶出来,看样子是上位不成啊!]
[肯定是!不然就凭她能拿到皇家的邀请函,肯定背后做了不少事!]
[跟这种人成为同学,好晦气啊!]
[你应该说,跟这种人一起在艺术圈,真的恶心!]
我心中的怒火没忍住,路过身边的垃圾桶,拿起一袋别人扔在外头的垃圾就朝着这三个人扔过去!
[靠,你有病啊!]
[来人啊!这里有个疯子!]
忽然,一股大力拉住了我的手,周放的声音传来。
[林清,你闹够了没有!要是你平时自爱一点,也轮不到别人说!]
我提着垃圾袋的手开始颤抖,手上的垃圾倾倒在我身上。不知道放了几天的香蕉皮,还有各种餐巾纸,包装盒像是对我的惩罚,纷纷砸在我头上。
林清,让你恋爱脑,吃到苦头了吧!
我感受着周放的体温,越来越想笑,挥手把剩余的那袋垃圾甩在周放身上。
[林清,你……]
啪!
趁着周放松手的瞬间,我给了他一巴掌,力道之大直接在他脸上留下了痕迹。
[周放,你给我滚!]
我用劲力气吼出这句话,整个校门口都在瞬间安静了。
忽然,一件衣服盖在了我头顶,许超声音不变,还是那么温润。
[我们回家!]
这天之后,我跟周放彻底断了联系。不过不知道为什么,校方没有找我谈话。但是周围人的眼神和窃窃私语,一直存在。
年末,签证下来的第二天,我就理好了东西出国。
周放说错了 那间房子不是租的,是我爸妈买给我的。我家不缺钱,我留在这里只是因为奶奶的梦想。
我把房子租给了中介,让他们出租出去,房费半年一结。不带任何留恋,我坐上了前往英国的飞机。
在希思罗机场落地,我走出航空楼的时间,见到了好久不见的许超。
我眼泪开始在眼眶打转,那次校门口打架事件后,许超就休假了,我们的辅导员也换人了。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,学校才没来找我。
[导员……]
[清清,我现在可以这么叫你了吗?]
【周放篇】
新建了一个消防站,离大学城很近,就是为了防止那些大学生违规使用电器出事。
早起拉练完后,今天轮到我在门口值岗。
我跟同事换班后,站着标准的军姿,其实脑袋已经开始放空。真的很讨厌值岗啊!
我无聊地看着对面来来往往的车辆,忽的,一道白色身影闯入了我眼中。
是一个头上绑着一个黑色蝴蝶结,穿着一套白色裙子的姑娘。最吸引人注意的,是她背上背的那块大木板。
一个小姑娘,背那么大块木板做什么?
我有些好奇,目光跟着小姑娘的身影,只见她往大学城的方向跑去,急匆匆地,估计上课要迟到了。
第二天,同事想跟我换岗。原来这种事我肯定不会答应的,可不知道为什么,这次鬼使神差地就应下了。
我站在门口,军姿还没站稳呢,目光就飘向了昨天那个方向。
已经九点了,她怎么还没出来?上课又要迟到了!
直到十点多,我才见到这姑娘穿着一套粉色睡衣下楼,在门口的餐馆里打了一份饭,手里还抱着三瓶水。出门的时候,特意把手上的水放在了正在树荫下休息的环卫工人身边,悄悄离开了。
真是个好姑娘。
我突然觉得,这站岗也不是那么讨厌了。
之后连队长都说我像变了一个人似的,居然爱上了站岗。我嘿嘿一笑,没有解释。
有点想要联系方式,可是那姑娘从来不过马路,应该怎么偶遇呢?我想了很久,往往在我快要想到办法的时候,警铃响了!
下意识奔向车库,穿好衣服上车,和同事一起前往报警地。
这天,刚出警回来,就听见队长说,周日要举行消防日,会邀请人来参观,让我们好好拾掇自己。
我心里一动,那个姑娘,会来吗?
周日这天,我是最早那个起来的,我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。同事都笑我是不是过于紧张了,还是来的人里有我喜欢的人?
喜欢?
我吃着早饭思考,我喜欢那姑娘?怎么可能,连一句话都没说,怎么可能会喜欢呢?
可是,我的胡思乱想在见到她的那一刻,全部都消失了。
满眼是剩下了这个乖巧的姑娘,说话也是轻声细语,像是山间的小溪流,在我耳边叮咚作响。
可是,小赵那个混蛋,在压水枪的时候,居然失误了!水枪转向了她!
我虽然控制住了场面,但她摔在地上起不来。我心疼得立刻带着她去医院,小赵也硬要跟上来。跟吧跟吧,你还得道歉呢!
右脚骨裂?!
小姑娘就是脆弱啊!
我皱着眉,看向小赵。小赵拿到报告的一刻,就开始对着人家哭。
我听到小姑娘糯糯地说了一句没关系的,有些烦地看向小赵,把他赶回去,我送小姑娘回家。
小姑娘没有拒绝,一路走到她家,我才发现她是一个人住的。这可怎么办?不行,得跟队长打个报告,这姑娘的一日三餐我们得包。
我把她放在了沙发上,一转身就看了画架上有一幅画,画上的人越看越眼熟。
好像,是我?
这姿势,是我打篮球的时候。
只是,怎么没穿上衣呢?自己打篮球,应该都穿背心的啊。
我好像明白了什么,有些戏谑地开口问小姑娘。
看着人涨红的脸,真可爱啊!
我给她留下了我的手机号,顺道没收了这幅画。
一直回到消防站我才想起来,一路都没问人家的名字,医院交费还是小赵去的,只知道人家姓林。
我拿起那幅画一看,手指捏在了名字后头,只看得清一个林字。
小林同学,也还行。
给队长看了片子和医生开的证明,他同意了由我照顾小林的想法。
第二天晨跑回来,我冲了一个战斗澡,就冲去食堂给人打了一份早饭。
不知道小林爱吃什么,我每样都买了一点。队长看到还在训我,叫我不要浪费粮食。
我留下一句给那个小姑娘的,就匆匆离开了,完全忘记了自己压根没吃这件事。看着小姑娘红着脸接过我带来的早餐,整个人更加清爽了。
回到队里的时候,我还挺着胸膛。
我每天都给小林带去不一样的饭,我也渐渐发现了这个小姑娘不爱吃肥肉,不爱吃生姜大蒜,对香菜更是闻都不能闻。
每次打完饭之后,我都会把她不爱吃的挑出来,和我的饭一起吃了。
一天,小林约我去超市,我从行李箱里翻来翻去,挑出来一套我自认为最好看的衣服,和队长请了两个小时的假,带着小林去超市购物。
这天,她叫我周哥了还一直盯着我看,应该是满意的吧?
在超市里,小林在前头挑选,我在后头推着车,好像是一家人呢。
又过了几天,队里紧急出警,有一户农家的自建房倒塌了,还是民宿,多人被困。
队里以最快速度出警,我们感到现场的时候,群众把现场围了起来。
这太危险了!
[让一让,都让一让,不要在这里集聚,都往后退!]
我一边指挥着群众们往后退,一边观察现场情况。
[小赵,把气垫冲起来!其余人立刻检查现场环境,注意二次坍塌!李风去检查安全绳!]
行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,警犬不久之后也到了。不知道为什么,现场还来了一个记者团队。
我看着他们在警戒线边缘,估计是电视台派来的,也没多管。
[副队,这是最后一个了。人数和外面的人说得一样!]
[再带着警犬检查一遍!]
[是!]
救援工作持续十个小时,终于救出了十八人。在警犬确定底下没有人之后,大伙儿这才松口气,坐在地上大口喝水。
[你好,可以做个采访吗?]
我转身一看,是之前那个记者,十个小时了,他们还没走?
[不好意思,我们现在不接受采访。]
我拒绝了,谁知道这记者也是坚持,一直在我耳边说。我打算收队回去了。
女记者见我一直冷着脸,不知道嘟囔了句什么,往自己的队伍里走去。
我也没管他,去收警戒线。
路过他们车队的时候,看见他们停在一棵大树下,出言说了一句。
[不要停在树下,太危险!]
记者团的人只是看了我一眼,没有理我。
我刚拿起警戒线,就听到咯吱的声音。我猛地回头一看,那个从墙里横长出来的大树,出问题了。
[快走,走啊!]
我扔掉手里的警戒线,冲着他们跑去。只见记者团的人还呆在原地,气得我怒吼。
[愣着干嘛?跑啊!快跑!]
那个女记者穿着高跟鞋,跑得最慢。
来不及了,我猛地把她推开,身体蜷曲,替她挨下了这重击。
昏迷前,我脑子里唯一在想的事情就是:今天还没给小林送饭呢。小姑娘不会一直在等我吧。
我醒的时候在医院,那个女记者一直在身边,说什么都要照顾我。在她叽叽喳喳中,我知道了她叫陈丹妮。
对了,一直没问小林的全名,得找个机会问问。
她可真吵啊!
我找到了我的手机,好吧,已经碎的不能开机了。也不知道小林怎么样了?腿好些了吗?会不会很着急?这回出来也没跟她说。
[你叫周放,我看了你的身份证,比我小一岁,我叫你小放怎么样?]
[叫我周放就行。陈记者你可以回去了,我同事会照顾我的。]
这记者根本不听我的话,一直在我身边自言自语。她真的好吃,要是小林在就好了。
一天晚上,我叫住了小赵,问他有没有人去队里找我。
小赵一愣,跟我说:[最近队长没让我值岗,我也不清楚。副队我回去帮你问一下吧。]
[没事,不用了。]我有点失望,小林没去找我吗?每天来看我的人那么多,怎么没人跟我说过这事。
我要在医院躺两个星期,一想到这半个月都要听陈记者的叽叽喳喳,脑袋更疼了。
这天,小赵下去买饭,还没走多久,就又回来了。
我闭着眼,心想能安静会就行。忽然,我感觉到陈记者伏在我耳边说话,心下有点厌恶,她真的好烦。
我不耐烦地睁开眼,就看见小林坐在我对面,眼神有点飘忽。
我一喜,刚想开口,却发现自己不知道小林的全名。
尴尬中,我说了一句[小林,你怎么来了?]
这句话一出,我就知道要坏事,连忙想解释原因。还没说出口,就被陈记者打断了。
看着小林匆匆离开,我没忍住怒火,对这陈记者说:[陈记者,你该回去了。我这里不需要你照顾!]
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见过我发火,陈记者愣在了原地,她有些愣愣地开口:[我……我就是觉得,我欠你一条命。就想多照顾你一点,我……对……对不起。]
我看着她的眼泪,心里更烦了,干脆眼不见为净。
又过了一个星期,我终于出院了。小林没有再来看过我,我心里有点恼,但还是想要见见她。
陈记者还是跟在我身边,把我送到了消防站。
我下车就往小林家走去,陈记者在我身后问:[小放,你去哪里?]
[去我未来女朋友家!]
我听不见她说话了,应该能知难而返了吧。
小林,我现在只想见到小林!
我在她家门口敲了好一会儿,没人开门,用新买的手机打她电话也是关机。
我给她发了好多消息,没人回复。
我又气又急,点开小林的头像,发现她最新的朋友圈说了去集训。
我悬着的心又放下了。
我在站里守着小林的朋友圈,每天给她发一句问候,可是一直没有得到回应。
这段时间,陈丹妮又来了。不过不是她自己,而是带着总台的任务来的,说是要拍消防宣传片,要来我们站子好几次。
她一来就找到我,惹的整个站子都议论纷纷。我烦了,害怕小林知道这些流言蜚语。
我警告了陈记者,还没说三句话,就见她哭得梨花带雨。
[周放,你没有女朋友,我追你怎么了?我一个女生,都这样倒追你了,你还要在这么多人面前落我面子吗?!]
我反驳不了她,我一男的,跟女生计较什么?只能无视她。
终于,我蹲到了小林发结束了的朋友圈。连忙跟队长请假,衣服也来不及换,冲着小林的学校跑去。
我和他们的大巴来的时间一样,小林是最后出来的。我见她刚下车,就冲着一个男人走去,对他鞠了一躬,然后两人有说有笑。
我有点害怕,或者说是吃醋,小林那样放松自在的笑容,从来没在我面前显露过!
我冲上去分开了两人,把小林送回家。
我低下头,跟小林撒娇。结果,她跟我说她要去国外?
我不能接受!这么久没见,她也没来看我,唯一问候只有那一句好些了吗?
现在,刚刚见面就跟我说要去国外?
我心里乱七八糟,借口要值班,揉了揉小林的头就走了。
第二天,我依旧开始给她送饭,和她聊天,跟她说国内各种各样的趣事,试图让她放弃出国的想法。
终于,轮到我休假了!我提前定了美术馆的门票,虽然我看不懂那些所谓的艺术。
谁知道,周日一大早,队长就让我们集合。说是电视台要来做最后的采访。
我还没说话,就被点名一定要留下。
陈记者一来,我就让她赶快给我做采访,我还得出去。
陈记者做完采访之后,居然没让我走,她拿出手机给我看。
[周放,你先看了再说。]
视频的场景很眼熟,是小林的学校。看场景是陈记者她们在搞活动。
突然,画面里传出声音。
[哎,你知道吗?那油画的林清,得到皇家艺术团邀请了。]
[林清?你知道她怎么拿到的吗?还不是因为许导员!皇家艺术团看中的是许导员,林清就是顺带的!谁知道她那个席位怎么来的?]
[这个我知道,我上次去找许导员,看见林清被赶出来了。之前我见到她和另外一个男的逛超市,啧,这还不明白?]
[也就是说林清学校里吊着许导员,校外还睡一个?难怪她要搬出去住!]
[真恶心,还好不用和她一个班。就是可惜了许导员,又帅又富还有名,怎么看上了她。]
接下来的话我不想听,把手机关机甩给了陈记者。这些事情我才不会相信,那个什么艺术团,是小林靠自己拿到的!
[你要是还不信,晚上跟我来,我那里有台里拍到的视频,上次去他们学校拍的,我可带不出来。]
陈记者的话让我无法拒绝。我等电视台的人完成工作,期间看到小林的电话和消息,一时间我不知道怎么回。
我跟着陈记者去了车子上,她让司机开到一处较为隐秘的地方,让摄像师把录像打开给我看。
是小林和之前那个男的,这段视频是小林站在路边,那个男的正蹲在地上摸着她的腿!
只有几秒,可是这短短几秒,让我哑口无言。那些话,好像是真的。
我落荒而逃,接下来几天我尝试去找小林,但一直找不到人,回复也是冷冷清清。
她这是,不要我了吗?
我挑了一天晚上请假,在小林楼下一直等着,陈记者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,劝我不要在继续错下去。
我不相信,可我还没反驳她,就看到小林那个男的一起从家里出来。
我满脑子的愤怒和不解,我周放真的就是个能随便玩玩的人吗?
我一把搂过陈记者,脱口而出送她回家。
谁知道,那男的也护着小林回去了!
我气极了,第二天特意请了几个小时的假,想去学校找那个男人。谁知道我刚走到他们学校门口,就听见小林已经办护照的事情,还是那个男的亲自去办,两人一起去留学!
我呆在原地,看到小林来了,拽着她就往一边走。
然后说出了我心中全部的愤恨!面对小林的辩解,我只相信我看见的。
小林走了,但不是回家,而是去学校门口打架!她居然是这种人?别人说点实话也不行?
从这天起,我再也没和小林联系过。
我一如既往地过着我的日子,一天,我站岗站到昏昏欲睡,忽然一道白色人影出现在我面前。
我心里一惊,抬眼看去是陈记者。
她说:[小放,我搬到这里来了。]
我心里冒出恐慌,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。我来不及请假,冲向了小林原来的房子。
陈记者跟着我回来,见我站到房间门口,她晃了晃手里的钥匙。
[小放,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?]
这一刻我知道,我和小林,彻底完了。
我甩开了陈记者,无论她说什么我都不想理。
[周放!林清已经走了!是她背叛你的!你就那么喜欢她吗?]
听到陈记者的哭喊声,我突然意识到即使林清做了那些事情,我依旧很喜欢那个冲进我心里的那个女孩儿。
我尝试联系小林,但每条消息都是石沉大海。
陈记者一直跟在我身后,她不理解我为什么那么执着那个已经不爱我了的人。
那天,陈记者把我叫到小林的出租屋,说是小林有东西留给我。
我请了假急匆匆赶过去,只看见陈记者坐在行李箱上,手上拿着一打照片。
她笑容很冷,把手里的照片摔在我面前,恨恨地对我说:[周放,林清从来都没有背叛过你!是你,从来都不相信她!]
我捡起那些照片,是小林在国际大赛上获奖的模样。小姑娘笑得又自信又端庄。
我捡起这些照片,抱在怀里不出声。
[周放,你之前听到的那些到底是真是假你现在还不明白吗?]
[我承认,我断章取义给你看,但全部都相信的人是你!学校门口把流言一股脑和她说的也是你!让你自爱一点更是你!你现在装出这幅样子给谁看?周放,老娘在你屁股后头追了那么久,你连个正眼都不给我!你给我记好了,这世上不会有人再爱你了!你压根就不配!]
陈记者说完之后,就拿着行李箱离开了。
之后,之后事情我有些记不清了。
我只记得我好像租下了那套房子,每周都会去打扫卫生,有时候还会写上几封信放在餐厅的桌子上。
然后,那天晚上突发火灾,有一栋楼都烧了起来。我们感到的时候,火舌肆虐,消防车的水枪根本不够看。
小赵那小子又“失误”了,强烈的风把他吹的没有站稳,我上去压住了水枪,可是迎面扑来的强风连我都站不稳,何况是那个小子。明火携着碎屑扑面而来,我下意识推开了小赵
[走!]
我不知道这小子有没有听见我说话,反正我是听不见了。
随着重重的砸地声,我眼前一片模糊,血光和火光交织。
林清,我突然想到我知道这小姑娘的名字还是在别人口中。
从那些污言秽语中,知道了这个小姑娘叫林清。
和她那个人一样,干干净净的。
小林同学,林清,对不起。
可惜,应该再没机会说给她听了。
【陈丹妮篇】
今天我照常上班,主任突然告诉我,有个外勤,有间房子塌了,需要我们去现场做个采访。
说实话,我有点不愿意去。但是没办法,人家都点名了,我只能跟着走。
我们来到现场的时候,消防员已经到了,还拉起来警戒线。
我就选了一个位置,在警戒线外进行采访。
大概半个小时,我的工作就结束了。主任又来了话,要采访消防员。这老男人真的烦啊,等消防员,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去?不就是昨天晚上叫自己吃饭被拒绝了吗,心眼真小。
等了一个多小时,我上了车子上休息,外头灰尘呛得我想吐。
等待无聊,我直接在车子上睡了一觉。醒的时候,天都黑了。助手问我吃不吃盒饭,我拒绝了。点了一份轻食,等着外卖送过来。
我吃着轻食,隔着窗户看这群消防员,到底还要多久?不会呆到凌晨吧?
终于,在我第二觉睡醒的时候,这群消防员终于好了。真慢!
我补了一个妆,端起职业微笑,朝着那个指挥现场情况的消防员走去。
[你好,可以做个采访吗?]
他居然拒绝我了?这个消防员居然拒绝我了?!
我不服气,跟在他屁股后面,谁知道他看都不看我一眼。
穿了一天的高跟鞋,我也烦了,什么破任务,扣钱就扣钱,大不了就去陪他吃一顿饭。
我大手一挥,示意众人可以回去了。
我们正在整理七器材,谁知道这个消防员路过的时候还让我们别停在这里。你以为你是谁?
我没让司机开车。你说不能停就不能停?
结果,原本用来遮阳的那颗大树,居然发生了断裂,这群狗崽子,居然没有一个人带我跑。眼看着要被砸了,一股大劲推来,我被推了出去。
我从地上爬起来一看,是刚才那个消防员!
最后,救护车来的时候,连带着把我也捎了过去。
护士给我擦到的伤口消了毒,那个消防员在急救室里昏迷了。
我犹豫了一会儿,就离开了,打算找个机会再谢谢人家。
第二天,台里准备了一些东西,让我带着去看那个消防员,听说他是某个中队的副队长,这件事可以上报纸。
我让人拎着,直到再病房门口,才接过两袋水果,露出担心的神情,走进了病房。
那个消防员还没醒,有一个他的同事在照顾他。
我看了一眼病床的消防员,只是一眼,目光就再也离不开他了。
这人,也不是那么让人讨厌,起码睡着的时候,真乖。
于是,我就留了下来,跟他同事打听了不少关于他的信息。
原来,你叫周放啊。还比我小一岁,小狼狗,最主要还没女朋友,真不错。
第三天,周放就醒了。不过他好像不是很愿意见到我,眼里都是烦躁。
我有点生气,或者说是不服气。我陈丹妮要脸有,要身材有身材,要工作有工作,你一个臭消防员,凭什么看不起我?除了那张脸,你到凭什么?
周放越是不想搭理我,我就越是想要掌控他。一想到他之后在我手里听话的样子,我的心思又活络了。
我不断扮演着周放女人的角色,以受伤为由,请了一周的假。
在我最后一天待在这里的时候,来了一个女孩。她看向周放的眼神不对,我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不对劲。
也是,周放没人追才应该奇怪。
不过这个小姑娘看上去还在上大学吧,小丫头片子,跟我斗?
果然,我的做派吓到了她,看她匆匆离开,我心里别提多畅快了。
周放只能只能是我的。
可是,在她走之后,周放居然凶我了?
我难以置信!但我知道现在就应该示弱,没有男生能扛得住女生的眼泪。
我憋出了几滴眼泪,周放果然不再说什么。
我离开的时候,嫌弃地抹掉了脸上的泪珠。
周放,我在你吃的瘪,迟早连本带利讨回来!
又过了几天,我被那个老男人调到一个大学去做采访。
mad,我真的气极了,他在边缘化我。
连今天的摄像师和化妆师都看出来了,一个劲的给我脸色看。
好啊,一个两个的!都给我等着!
我不想干事,就坐在棚子里乘凉。突然,我听到我身边有几个人在那里八卦。
我一开始只是无聊听听,后来听他们提到了林清,校外的男人。我有点敏感了。上次周放叫那个女孩就是小林。不会那么巧吧?
我整理了表情,开始加入她们的聊天。我悄悄按下兜里常备的录音笔,根据她们的描述,八九不离十了。
就是周放和那个小姑娘。
好啊,周放,没想到你喜欢的人居然是这个样子吧。
原来你周放是备胎哈哈哈。
我心里得意极了,打算找个机会,把这些录音剪辑一番,放给周放听听。
机会很快就来了,台里决定根据上次事件,对消防站进行一个全面的采访。记者毫无疑问就是我。
有意思的是,在台里上次拍摄的街道素材里,我看见了那个女孩,还有他身边的那个男人。
我让剪辑师就把摸脚的那段给我,周放,我就不信你还能继续,没有男的能接受自己的女人给自己带绿帽。
小狼狗?迟早让你变成一只听话的宠物狗!
周放听到了录音,看到了视频,整个人都呆住了。
我憋住了心里的笑意,周放啊周放,你也有今天!
我继续发挥温柔进攻,装出一副温柔的样子。私底下找人把那个女孩儿的消息摸了个清楚。
啧啧啧啧,我看着交到我手里的信息,感情那些八卦只有一分真啊。
可是,这关我什么事情呢?又不是我传出来的。
至于周放信不信,也跟我没关系。
最好的机会来了,周放亲眼看到了她跟那个男的在一起。
我忍住了狂喜,他俩成不了了!
果然,女孩最后还是离开了。我听说她离开之前还和周放吵了一架。
我租下来那个女孩儿原来的房子,毁了她留下来的全部痕迹。
周放,你的脑子里有我就够了。
可是,怎么回事?都要一年了,为什么周放还是这个鬼样子!
我不理解,我真的不理解?我差哪里了?我还抵不过那个给他戴绿帽的人?
周放,你到底在想什么!
一年了,我不高兴陪周放再继续玩下去了。但是这一年我也不能白花。
他周放不是还在意那个林清吗?那我就要让他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事情。
看着周放在我面前蹲下,我心里无限畅快,周放啊周放,你活该!
我拖着行李箱走了,不再看周放一眼。只是走到了楼下,突然感觉我控制不住我的眼睛,眼泪直接流了出来,我整个人都在颤抖。
可我不服气,我拖着行李坐在花坛边,看着楼上灯光骂到。
[周放你个傻逼,下来啊!只要你下来!我这辈子就跟定你了!]
半个小时过去了,我看到了周放的身影,我欣喜地站了起来。
还没等我开口,就看见他径直略过我,奔向来消防站。
我转身看去,消防站里人影幢幢。
原来,是警铃响了。
我站在原地,笑得很大声,冲着消防站大喊。
[周放,活该没人爱你!]
接下来几个月,我调整的情绪,继续回电视台上班。
老男人叫我吃饭?
吃呗,不然还能怎么办?
一天,我看着新闻,忽然跳出一则画面,有消防员牺牲了。
我看着画面上的那个人,手里一松,玻璃杯瞬间砸在地上。
周放,牺牲了?!
我呆呆地看着主持人的报道,听着主持人念着周放的名字,我控制不住地流泪。
眼流满面。
周放,你怎么能死呢?你怎么就死了呢?
我向台里请了个假,来到了那个姑娘之前住的房子,听说我走之后,周放租下了这里。
我推门进去,看到了餐桌上整整齐齐地叠着一刀又一刀的信封。每一封信都包地端正,正面写着小林同学启。
周放,你是有多爱她啊!
我没动这些信封,从中介手里把房子又租了回来。
我费尽心思找到了林清的ins,正想给她发私信的时候,看见她新发的动态。
【谢谢你陪在我身边。】
配图是林清的婚纱照。
我取消了发送,删除了ins。
算了,周放,你别去打扰别人了。
你就跟我一起吧,咱俩,绝配。
【许超篇】
我的灵感进入了瓶颈期,就接受了一家大学的邀请,去他们的艺院当辅导员。
大学的孩子虽然技法还不熟练,但他们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是我之前工作中难得一见。
尤其,是那个叫做林清的小姑娘。
她的技法不差,对于色彩的应用十分成熟了。特别难得的是她对于自己想象力的展现,绚烂唯美。
我将一副她的作业夹在我的作品里,寄给了我在英国的朋友,他是皇家艺术团的经理之一。
林清的话应该很符合他的胃口。
果然,他收到画作的下一秒,就给我打来了电话,询问我林清的消息。
我和他交谈了好一会儿,他决定以我的名义给学校发一封邀请函,邀请部分人员去参观交流,里面特别提到了林清的名字。
我收到邀请函的时候,特意把小姑娘叫来了办公室。
可是,小姑娘只是开心了一瞬,之后又把邀请函还给我。
我不理解,她说她回去考虑考虑。可是这个动作已经表明了拒绝不合适吗?
我拿着邀请函想,是不是我的擅作主张惹的人家不开心了。也是,我纯粹是一股脑的决定,没有尊重人家小姑娘的意思。
我又组织一番语言,打算去找林清商量。谁知道这姑娘直接摔伤了,骨裂!
那就,再缓缓吧。
快一个月了,林清一直没做决定,英国那边有些不开心了,觉得自己不太被尊敬。
我向他们道歉,不敢说林清貌似拒绝的消息。
我和我朋友说:[再给我半个月,半个月一定给你一个答复!不然,我就免费帮你画五幅作品,全送你!]
不过这英国佬倔起来也是难搞,知道加价到十幅画,这才松口。
我挂了电话,打算再跟林清好好聊聊。可是一查,她居然不住校。
还好地址离学校不远,我犹豫要不要去人家家里,我一个大男人,就这么去一个小姑娘家不礼貌。万一传出点什么,吃亏只能是林清。
我等了又等,都快到约定的时间了。这条我等红绿灯的时候,看到一道人影朝着马路冲过去。
我连忙一把拉住,这冲过去可不得了。
小姑娘一转身,居然是林清。
我语气稍微重了点,谁知道她居然哭了。
我慌了!真的慌了!小姑娘眼泪漱漱,一滴一滴打乱我心房。
我手足无措地道歉,听见她说刚刚拆了石膏被绊倒了,急得我连忙蹲下身查看,还好,没有红肿。
我固执了一会,一定要把小姑娘送回家!
嗯,房间有点乱,没事,绘画人都差不多。
我拉了一把椅子,细细地跟小姑娘分析这件事能带给她点好处。
终于,林清点头了。
我深深地松了一口气,看着小姑娘红肿的眼眶,在兜里摸了半天也不知道拿什么安慰她,只能无奈地离开。
集训里传来的都是好消息,结束的时候林清得到了一张只属于她自己的邀请函!
大巴回来的那天,我见到小姑娘俏生生地站在我面前,我挤压在心底的那股郁结忽然就松了。
林清,这个姑娘就跟她的画作一样,绚烂多彩中,带着属于自己的清新灵气。
忽然一个男人冲了出来,在我面前带走了林清。他看我的眼神很戒备,我也有点不高兴,但是林清没有反抗,还跟我道歉。
我挤出一个笑容,示意没关系。
其实有关系,很有关系!
但是,我没有立场说这样的话。
正当我以为林清的事情会一直顺利的时候,她跑来跟我说要再考虑考虑。
我气得直接把她赶出来我的办公室!那十幅画我才画了一幅!
我冷静下来后,想了无数种可能,因为钱财?
我拿出一张卡,往里面转了二十万,还让人写了一张宽松到不能在宽松的借条。
又或许,是因为家人?
我拿起手机,问问能不能再多定几张来回机票。
再或者,是因为那个男人?
这个,这个我还真没办法。我总不能还替他买票让他跟林清一起去吧。
我做不到。
我把所有东西都装在一个文件夹里,丢进了书柜。
林清,是不是真的不想去呢?为什么自己要这么帮这个小姑娘?
我想了半天,不得不承认自己对这个小姑娘有了一些好感。
至于原因,我挠挠头,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,那就是:缪斯。
我转身看见了我新画的第二幅,第一幅已经送过去了。
英国佬收到的时候就给我发来了消息。
他说我变了,画风柔和了不少,颜色也艳丽起来,但不妖艳。
他问我最近遇到了什么事情,这样的画能不能多来点。
我笑着回他,遇到了我这辈子的缪斯。
过了一段时间,我发现林清的状态不对。难道和那个男人吵架了?
我担心她遇到危险,每天早上都提早起来,拿着早饭在林清去学校那条路的小道里坐着。晚上提前半个小时又坐在那里喂蚊子。
谁知道,那一天买水的时候,被她发现了。我临时扯了一个理由,问她拿护照。但我想,大概率会被拒绝吧。
可是,林清答应了!真的愿意把护照给我!
那个男人,不是她男朋友啊!
我拿着护照,感觉步子都轻快了不少。
林清送我出来,迎面遇到了那个男生,他身边还跟着一个艳丽成熟的女人,当着林清的面抱在了一起!
我下意识捂住了林清的眼睛,把她送了回去。
我再出门的时候,那个男人已经离开了。我感觉不太好,眼皮跳得很快,总觉得要出事。
结果,第二天,我就晚到了一会儿,林清和别人在校门口闹起来了!
我不清楚事情,但看见满身垃圾的小姑娘时,我脑子一片空白。
我的小姑娘,怎么能被这么欺负!
我强忍怒火,带走了林清,安抚她没事的。
之后,学校想找林清谈话,被我拦了下来,用了两个皇家艺术团的名额。
可是,他们怎么都不会想到,这两个名额只是名额。
我找了几个信得过的男生,让他们去了解整件事的来龙去脉。找到了那两个跳得最高的女生,谣言最开始就是从这俩人嘴里传出的。
我特意把名额给了这俩人,皇家艺术团到底是天堂还是地狱,她们能了解到的。
我休假了,回到英国打点好了一切。掐着时间,到机场接那个俏生生的小姑娘。
看到她的瞬间,我忍不住说:[清清,我可以这么叫你了吗?]
看着小姑娘眼眶含泪地点点头,我心里爆发出难以言明的狂喜。
我的缪斯,她来找我了!
没有那些流言蜚语的干扰,林清的进步令所有人都侧目。
而那两个拿到名额的人,第二年就被退了回去。两个人自以为拿到了铁饭碗,好的没学,各种吃喝玩乐都学了,好像还有一个人染了不该染的东西。伴随她们回去的,还有两份皇家艺术团永不录用的声明。
看着两人来求我的样子,我想到了林清那日在校门口的无助。
[是你们没有达到标准,我也没办法,这是一个看实力的地方。你看林清,就算我不在,她也能留下来。明年,她还能争一争首席。]
我冷漠地说完,就让保安把她们带走。这种事情,我的缪斯不需要知道。
我和小姑娘相伴了几年,在她正式拿到首席的时候,我向她求婚了!
林清笑着结果我的戒指。
我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,我的缪斯,终于成为我的人了。
林清故意屏蔽了国内的消息,但我时不时还刷会儿,突然我看见一条热搜。
有一个消防员牺牲了。
我心里一惊,点进消息看。封面那个熟悉的人脸,让我陷入纠结。
我应不应该告诉林清?
一犹豫,就犹豫到了国内一通电话打来,我才下定了决心。
我陪着林清回国处理房屋售出手续,那一天,我和她说有事,两人约定在机场见面。
我找到了周放的消防站,表明了自己的朋友,刚回国,想要见见他照片。
消防站破例把我放了进去,他们告诉我,周放安葬在了郊区的那个烈士陵园中。
我看着男人的脸庞,深深叹了一口气。
林清,不能一辈子生活在郁恨中。
我在机场接到了林清,我和她说:[清清,我把机票取消了。你陪我去一个地方好么?]
林清点点头,我打车带她来到了烈士陵园。
她像是预感到什么似的,握紧了拳头。
[清清,周放,牺牲了。]
我留了空间给林清和周放,久违地抽了根烟。
[老公,]
我听见林清喊我,连忙掐了烟回去找她。还没走三步,我看见林清边哭边笑。她问我。
[他是一个优秀的消防员对吗?]
我走上前把她搂进怀里,回答她。
[是,周放是一位优秀负责的消防员。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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