含泪送别！刘老师，一路走好

含泪送别刘老师

文/田定方

刘刚牢老师从西安住院回来了。这是他的女儿打来电话后，我才得知的。

听到刘老师病重的消息，我一时语塞，竟然说不出话来，更犹如五雷轰顶，瞬间头脑一片空白，整个人就像呆着了一样。以致于他女儿所说的话，我也是听得懵懵懂懂。

在接到刘老师女儿电话的第二天早上，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，去北陵探望刘老师。

他侧身躺在床上，我连着叫了几声“刘老师”，他也没有转过身来，直到我说“我是定方！他才半糊涂半清醒地“嗯”了一声，便再也不作声了。看着他瘦弱的身体，我强忍住眼泪没有流出来。直到现在，我都不敢相信，眼前躺在床上的是刘老师，是那个曾经谈笑风生、金句不断的刘老师，是那个骑着自行车风里来雨里去的刘老师，是那个物理教学人上人的刘老师，是那个生活朴素的不能再朴素的刘老师，是那个有任何困难都能扛下的刘老师……

返回的路上，我无暇欣赏那柿树上火红的柿子，那纷纷落下的秋叶，任凭车窗外的风吹进来，莫名的伤感一股脑涌上心头，眼泪也禁不住落了下来。我现在唯一能做的，只有怀着复杂的心情，将无尽的思绪诉诸于笔端。

刘老师，是我的长辈，也是我的同事，更是我教育教学上的引路人。他是原董村初中高级物理教师，董村初中政教主任。

1996年7月，我从商洛师专毕业，9月被分配到董村初中任教。在董村初中报到的第一天，结识了刘老师，但凡第一眼看见他的人，绝对不会把他和教师联系到一起。他常年一双黑布鞋，遇到下雨或下雪天，换上黄胶鞋，黝黑的脸庞爬满皱纹，仿佛岁月的痕迹一笔一划刻在脸上，个子很高，显得越发的瘦，洗得有些发白的蓝上衣，浑身上下给人的感觉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老农民打扮。可就是这样一个人，一张口，却是妙语连珠，满是金句，一肚子哲理，还能治疑难杂症，物理教学更是人上人。

记忆最深的莫过于在一次开学典礼上，作为学校的政教主任，刘老师宣读了获奖名单。在颁奖环节，当他念到奖品时，在“奖状”“笔记本”“油笔”前面各加了“高级”两个字，在后面各加了量词，就变成了“高级奖状一张”“高级笔记本一个”“高级油笔一个”还特意提高了音量。这话一出，惹得台下的师生哈哈大笑。自此，这话也被董村初中的学生奉为流行语，传播了好长时间。

他学识渊博，上知天文，下通地理。给我印象最深的是，刘老师上课基本上不带课本，就是带课本，也基本上不用看书，他早就把课本上的内容熟记于心，甚至可以把课本倒背如流。他就像天龙八部里的“扫地僧”，怀着绝世武功，但又超尘脱俗。

记得有一天，刚吃过午饭，老吴因为胆囊炎突然发作，躺在床上辗转反侧，疼得龇牙咧嘴。恰好刘老师过来，按摩了几个穴位后，老吴的疼痛症状明显减轻。旁人问及原因，刘老师笑着说，秘方，不能外传！

在学校，他整天都很忙，管学校的纪律，又要管卫生。但他始终认为自己是教师，以教学为主。他每节课都认真备课，练习题都要写在书上，教案写在备课本上，非常严谨。他说，备课时经常要“琢磨”一些方法来突破难点，把难点分解，降低梯度，再一步步升高。上课时，总带一些生活中现成的“教具”，让学生能从形象到抽象理解知识点和各种概念。他认为，学习要由已知到未知，由浅到深循序渐进。所以，他讲课总是深入浅出，简单易懂，而且经常要提问旧课，让学生们温故知新，也让一些学习不自觉的同学不敢松懈。

初中物理课程中的“力学”与“电流”等知识，很抽象又不能死记硬背。课堂上，刘老师总是耐心又和气，劝学生们别着急，集中精神听，慢慢思考反应，摆教具，打比方，不懂就再换个比喻。他经常对学生们说，多用几个比喻，可以适合不同的人。这就是因材施教，学生们经常能在某个比喻中恍然大悟，攻破难点，物理知识在理解中掌握和积累起来，也就不会“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”，做练习就能活学活用，考试也不太费力。

虽然我是教数学的，但是刘老师的教学方法被我学习和借鉴，并成为我教学活动的榜样和楷模。把教材里枯燥的文字讲得生动有趣，既能引人入胜，又能让学生透彻理解每个知识点。刘老师是这样教学的，我也模仿着这样教学。

刘老师生活非常简朴，一辆加重自行车是他的坐骑。从我进学校的第一天，他就骑着，一直到他退休，即使别的同事都换了摩托车，他还是骑着。每天早上，骑着它来学校；每天晚上，骑着它又回家。不论刮风下雨，还是严寒酷暑，天天如此，从未间断。

每天下午放学后，刘老师风尘仆仆地回家，要帮老伴干农活，种庄稼，除草，施肥，翻地，春耕夏耘，秋收冬藏。从田间地头到三尺讲台，从学校到他家，天天来回，辛劳奔波。我从来没有见过他闲庭信步的从容，总是一溜小跑，匆匆，又匆匆。即使是焦麦炸豆的农忙季节，可他也从不迟到，更不要说旷课了。

退休后，他并没有和其他退休的教师一样，颐养天年。而是选择了去工地上打零工。这样的做法，一般人很难理解，更不能接受。也许，他是在寻找一种生活方式，一种自我锻炼的生活方式。好在，他把自行车换成了电动车，来去方便多了。不过，他还是那样的打扮，头上一顶草帽，黑布鞋或黄胶鞋，蓝色或黑色衣服。在工地中午吃饭时，他会趁着饭后休息的时间，来中心学校与我坐坐，可每次都是急匆匆来，又急匆匆走，也说不上几句话。

我曾经打趣地问，刘老师，你把这活准备干到啥时候啊？他笑着说，咱现在就是地地道道的农民，这活就是咱的本分，等哪天干不动了，也就不干了。

去年，因为退休人员年检的事情，我联系过他。他说，自己在西安给小女儿看管孩子，不再做零工了。在电话中，我们闲聊了几句，我还让他多注意身体，好好享受晚年生活。

谁知，才不到一年的时间，他竟然病倒了。面对病魔，我无力，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：刘老师能挺过来，健健康康，快快乐乐地活着，再听一听他那些金句，再与他探讨为人处世的哲理。

天有不测风云，人有旦夕祸福。2022年10月28日（阴历十月初四）下午，也就是我探望刘老师的第二天，他不幸与世长辞，永远地离开了我们。

培育桃李三十六载，鞠躬尽瘁七十春秋。刘老师把一生都献给了北陵和董村人民的教育事业。虽然，我们没有办法把握生命的长度，但是，他却用自己的奋斗增加了生命的厚度。他的一生是火热的一生，沸腾的一生，光彩照人的一生，有益于人民，造福了一方的一生。我们相信，逝去的只是一个鲜活的生命，留下的将是一种不朽的精神。

青山不语，流水呜咽，苍天含悲，泪飞倾盆。他的音容笑貌，至今依然清晰可见。课堂上的流珠溅玉，体育场上的如龙似虎，活动中的运筹帷幄，组织中的大将运斤，开化愚顽的举重若轻……这一切，都还宛如昨天。烟雨凄寒，万里名花凝血泪；音容寂寞，清溪流水是哀声。松涛啜泣，苍天呜咽，哀乐低回，亲朋落泪，同志伤怀。我们怎能忘记他的一颦一笑，怎能忘记他的一举手一投足，怎能忘记他的忙碌工作的身影，又怎能忘记他和我们在一起的快乐时光……

人奔西土，音容宛在。虽然，刘老师离我们而去，但是他的音容笑貌将长留我们心中。他的宽厚美德，他的勤劳质朴，他的敬业风范，他严以律己、宽以待人的品格，永远是我们的精神动力和学习典范。

刘老师，天堂无病痛，请一路走好！

作者简介：田定方，富平县宫里镇雷村人，宫里镇教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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