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和我的母亲

我和我的母亲

第一碗饭好端

我大概有十年没有回父母家住过了,自我18岁毕业之后,工作之后,便租房子自己生活了,后来结婚,离婚都不曾回去住过。

这波疫情小区忽然封闭管理,才临时回父母家住两三天。我们很少聊天,听母亲说话,我总是很容易生气,因此选择不交流。

我正看芒果台《再见爱人》,母亲从卧室出来坐在沙发上。

我便问她:“有核桃吗,我吃几个?”

“凉台袋子里呢!”

我进去撑大手指抓了一把,也就四五个,放在茶几上用核桃夹子夹裂核桃皮剥着吃。

母亲有一搭没一搭地问几句,我三心二意应着。

“你那事是真的?“母亲忽然这样问道。

“啥事?”

“你真的离了?”

我恍惚间清醒,原来她指这事。

“对啊!

“我总觉得不可能!“

“我都离婚四年了,现在小胡的父母都登门两次了,你还以为那不是真的。“

“我不知道啊!我要知道我绝对不让你离的。“母亲带着些许哭腔开始絮叨了。

“啥意思啊?“我尽量压制自己的情绪。

“我总以为那不是真的,我总以为你只是说说而已。我不——知道,我什么——都不知道啊,我要知道,我一定不会让你离婚的。“她又开始复读式的重复。

“你不让我离,我就不离吗?我什么时候听过你的话,你又什么时候管过我?“我气愤中带着坚决。

“你从来都不像别人家的孩子,回来哭哭啼啼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我。你要告诉我,我绝对不会让你离的呀!“她还是保持着哭腔式的表达习惯。

我心里忽然发笑了,我这是银珠?我母亲也是银珠母亲了?

“我哭着告诉你们了,你们就会让我带着孩子搬回家住吗?“

从离婚起,我带着孩子在外面租房子住了四年,我和他们的小区前后不过相隔三四百米远,他们来回给儿子和儿媳送吃的,路过我的小区,从来没想着进来看看我,从来不问我小孩有人带没,从来不问我怎么生活的?现在我的孩子大了,我遇着合适的人了,最难熬的日子都过去了,他们却想起来这茬了,还口口声声不让离婚,这还真让我哭笑不得。

“人都说第一碗饭好端。”她继续自言自语式的说话。

我的火气瞬间喷发,声音不由分说提高了几分贝。

我明明肉眼可见过的比以前幸福,你偏偏跟我说第一碗饭好端,我的第一碗饭到底哪里端的舒服了,孩子病了,永远是我一个人带着她跑医院,教育中遇到问题,都以我不会带孩子来否定我,生活中遇到的坎都以我不配做母亲来谴责我,多少个夜晚我以泪洗面,你又何曾知道,你永远只会用你封建传统的思想来衡量,说白了,你不就觉得我离婚给你丢人了,让你没面子了?那我跟你明白说了吧,你的面子我不负责买单。

我的母亲似乎微微仰头沉默地思考了少许时间,除此之外我看不出她脸上有任何表情。之后她又悻悻地说了句,“主要是这个小胡吧!家太远了,我们都年龄大了,你却要走那么远。”

感情是觉着以后没人照顾他们了,所以才说这番话的!我已经先入为主地这么想了,而且我也只允许自己这么想,这么多年,我只允许他们不带任何感情的对待我,我拒绝他们任何发自肺腑的示好,只有这样,我才觉着舒服。就像以前,跟他们争执,看他们气的咬牙切齿我才痛快一样,我心里永远憋着一口气,遇事狠狠地怼他们,我的事情向来是自己拿主意的,拒绝和他们商量,然而这一次我硬是把火气咽了下去,这几年我已经慢慢克制了,回家的次数更少了,时间越发短了,是不想和他们争吵了,因为确实毫无意义。

我翻着白眼进卧室了,不想再与她继续这个话题了。

痛苦的日子里我的父母从来没想过帮助我,所以当他们站高姿态对我的生活指手画脚时,我的第一反应永远是排斥,条件反射地排斥,条件反射地反感他们的任何言论,我们彼此输出的方式永远是争论,只有带着情绪的争论,才能表达对彼此的不满,亦或是关心!有种父母和孩子的恩仇似乎只能用这种方式表达才能相处和释怀。

我和我的母亲

养猫还不如养孩子。

也许是昨晚的话题过于不愉快,结束的过于潦草,我们都略感沮丧。午饭时,我想缓和一下气氛,便主动提及我家猫,母亲细细询问了猫的习性和习惯,我也一一作答,我很少和她这样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聊天说话。

“养猫还不如养孩子,养孩子还能和你聊天说话。“母亲一边扒拉着碗里的米饭,一边不屑地忽然说道。

我承认我有那么一刻的呆愣。

“养孩子就是养孩子,养猫就是养猫,这怎么能相提并论呢。“我没好气的回了。

很多时候我是真的搞不懂母亲的脑回路,所以我们母女总不在一个频道上,我甚至不明白她此刻说这话的意思,或许是有所指……但是我已经不想和她继续交谈了。

……

我和我的母亲

我和母亲的相处似乎总是再用力说服对方,证明自己,我曾经用尽力气想改变她腐朽的、愚昧的、无知的封建传统观念,踏上新时代的节奏,后来才发现那些旧观念就如器官是长在她的身体里的,根深蒂固且枝繁叶茂,任凭我怎么努力也剔除不了,我一度为自己的无能而恼怒,但是近年来我开始释然了,与其改变不如接受,我穿越不回她成长的年代,她的思想、认知体系也是自小生根发芽经年累月成长起来的,这是时代背景的印记,我没有资格硬生生地剥离,连父亲都选择接受和宽容,何况我呢?我一个连自己都改变不了的人凭什么要去救赎她,她一辈子如此,她和她自己一直都和平共处,为什么要和我妥协呢?我又为什么和她的人生较劲呢?我长嘘一口气,是时候放下自己的执念了,愚的一直都是自己。

我和我的母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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