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 | 黄三刀(公众号同名,欢迎关注)
兔年春节,本想蹦蹦跳跳回老家过年……
毕竟是兔年,蹦跳着回家比较有喜感且应景,没曾想蹦跳不成,还差点趴下。
起因是这个被儿子称为“坏坏毒”的新冠病毒。
老父亲没顶住,中了该“毒”,导致顶你个肺差点白肺,坐着都喘,隔十米也能听见,医生说那还得了,得住院!
接着办住院住进来,运气不错,有床位,三人间。
作为儿子,按规定陪护。家有老姐一枚,负责送三餐。

至于老妈,当然是负责“问候”、“啰里啰唆”及“内勤”了。意思就是,洗洗涮涮,搞定自己就可以了。
据说该病毒很“善良”,总会给每一家留一个煮饭的人,以便挺进总决赛。
鉴于老父亲前两次手术的经验,提出单间申请,被院方“扑哧”一笑果断驳回,再一探头,好家伙,的确连走廊都住满了,于是作罢。
三人间,三个病人加三个陪护,共六人,略显拥挤。
说它是三人间,算是客气的,实际上是九人间,因为隔壁有一个六人间,与这个三人间中虽有墙体,但两者阳台又是互通的,仅用木板柜子作了一个简单隔断。
也就是说,隔壁六人间的风声雨声放屁声,国事家事八卦事,也是可以听到的。

根据病床的位置,我在最里面的坑位安营扎寨。
那是一张可伸缩的陪护椅,五六十公分的宽度,拉开够一人“躺尸”。
至于头的朝向,没有选择的余地,取决于第二床护工之脚的朝向。
脚脚臭臭相对,才是正常操作。于是我头就朝着窗户……以及厕所的大门。
厕所总体来说,卫生合格,只是下水口似乎比平常的规格要大。每次如厕,十分担心如果一不小心掉下去会被水冲走。
随之而来的,是与其口径成正比的来自原始的味道。隔着口罩咱也能判断出刚才进去的那位是“大”还是“小”。
第一床生活不能自理,全靠儿子服侍。儿子是个老实人,给老妈买的是白蛋白,自己吃的是不知道有没有加荷包蛋的快餐盒饭。
第二床高龄九十五,思路清晰,吃稀饭喜烫,吃一次饭要热五遍。

第二床请的是护工,初以为是其女。也就是说,为了“邻里关系”的和谐构建,刚入院时咱的一顿“彩虹屁”输出,算是夸错了对象。
作为九十五高龄的老病人,一晚上起夜个四五趟,也是可以理解的。
但作为七十有五的老父亲,一晚上起夜比九十五高龄老病人起得还勤这件事,作为儿子不免有些担心:
老爸啊老爸,您这肾和前列腺,是不是有点问题啊。咱得查啊,不要不好意思啊。
起得勤也就算了,关键是别带着氧气管一起飞啊。
氧气管怪不容易的,插在老父亲鼻孔里,连结着床头上方医用槽间的氧气罐,每隔一阵子就要被拉扯一下,以示存在。

老父亲其实不是故意扯人家氧气管的,只是有些健忘。
比如咱接电话的功夫,他就又吃了一遍药。事以至此,我说老爸怎么办,要不咱吐出来?
当然是一句玩笑话,吐是不可能吐的,毕竟咱姐煮菜送饭也很辛苦,吐出来不太好。
老父亲有点阿尔茨海默病,该病俗称老年痴呆症。其典型症状为健忘和臆想。
为了避免重复吃药,老父亲想了一个办法——拿!笔!来!
正所谓好记性不如烂笔头,吃一遍药,打一个勾,总该保险了吧。办法似乎是不错,但由此可能产生新问题,打勾前忘记自己到底吃没吃药怎么办?
于是老父亲于某个半夜起床,照例扯掉氧气管后,潜到护士站,借来0.7得力牌自来水笔一支,以及不知道从哪里摸来的半页纸一张。
护士领着老父亲回来并叫醒我的时候,我正徜徉在梦中的马尔代夫的沙滩上无比开心。毕竟只要心中有海,哪里都是马尔代夫。
护士说,家属醒一下,爸爸迷路了你还睡。我说,爸爸去哪儿?
护士摇了摇头走了,也带走了我的梦。

安慰老父亲躺平,照例还是要回答他一分钟十遍左右的相同问题,比如你吃饭了吗?我药吃了吗?这是在家里吗?为什么大半夜门开这么大?鼻子里插的是什么管?我什么时候出院?
我照例回答:吃了——刚吃了——在医院——门护士不让关——插的是氧气管不许拔掉一天九十呢吸吸更健康——出不出院得听医生的!
过了几日有好消息,第二床九十五高龄的老病人出院了。正所谓九十五都出院了,咱七十五的还会远吗?
接着住进来一位七十八岁的瘦得跟初中时的我一样的老病号。据说也是“坏坏毒”害的。生活已不能自理,吃喝拉撒睡全在床上。
监测仪器安排上,成了“线人” ——浑身是线的人。
老父亲盯着“线人”,若有所思,问我几岁,我说七十八。他说那大我三岁。
我及时予以表扬:老爸你记性真!不!错!
就这么,经过持续一周的艰苦卓绝的面朝厕所,终于春暖花开。
出院那天咱就差放鞭炮了,真是普大喜奔,众皆欢愉。
经此一役,咱可以负责任地说:继“妈妈开心,全家快乐”之后,健康才是硬道理,正如爸乐万事兴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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